君是南山遗爱守,我为剑外思归客。
 

【楼诚】风平浪静

  明楼正坐在自己的房间里,一只手杵在椅子的扶手上支着脑袋,面色也仿佛是卸下了防备一般地显露出惫态。双目无神地看着那些灯光下显现在空气里的浮尘,沉沉浮浮飘飘荡荡,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。

  明诚端着水盆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面,他带上了门,再转过身来的时候紧绷的脸色便放缓了许多。房间里的灯已经关了,只留了桌上的一盏。他走近的时候遮了半边灯光,明楼抬起头来看,正好对上明诚低头略带询问意味的目光。

  其实这样的瘀伤过两天就会慢慢消了,实在不需要什么处理。不过知道对方是在关心自己,明楼没有说什么,只是默许般地闭上了眼,也让自己整个人彻底地放松了下来,靠回椅背上继续揉起了眉心。

  早已是秋天了,夜里没有吵闹的蝉鸣,也没有很大的打得窗户窗框闷响的大风。四周一片寂静,只听得到明诚的动作带起的衣料摩擦声,还有墙上那面挂钟指针走动的声音。

  咔哒……咔哒……咔哒……

  机械总是那么有规律,一丝不乱。

  明诚坐在了他旁边,把他的半边袖子卷了上去,上臂的那道瘀伤很长,青得发紫。不过好歹没伤到肉,大姐下手不重,只是看在他眼里还是有些心疼。明楼心里的事他也明白,大姐一直不愿他们涉及政事,最后却是全都站在了悬崖边,想让明台远离一切,结果还是卷了进来,甚至是被他亲手推到了同样的路上,这简直是无可奈何的一件事。明诚有些想叹气,可他只是低头把手里浸了凉水的毛巾仔细地敷在了那道瘀伤上。

  那般一贯认真严肃的神色,眼底却一片柔和。

  “疼吗?”阿诚抬起头问他。

 

  明楼不知道什么时候已转过了头,正定定地看着阿诚。灯光勾勒出他半侧的脸,还有紧皱的眉头。

  两个人就这样对视着,谁都没有再说话。毛巾被体温捂得有些热了,明诚又拿下来重新放到冰水里浸了浸再敷上去。

  房间里又重归于寂静了。

  明楼忽然间凑了过来,用另外那只手搂紧了明诚,低头把脑袋搭在了他的颈窝边,长长地出了一口气。

  愈是平静无波的水面,就愈是暗流汹涌。

  他有些累了。

  “大哥。”明诚低声唤了一声。他本来也想抱住他,只是手上刚刚沾了冷水,怕冻着明楼,手举起又放下。可一张脸全埋在他肩上的明楼却知道他的动作似的,对于刚刚那声大哥他也只是从鼻子里哼了声“嗯。”以示回应,然后伸手捉住了那只凉凉的爪子,捂在了胸口暖着。

  明诚下意识缩了缩,却没能收回手来。明楼整个人都搭在他身上,对方沉重的呼吸并着那些沉重的思绪一起压过来,就落在他脖颈边上。

  “大哥……”明诚又开口道。

  “嗯。”

  他的话分明还没有说出口,可明楼却已经懂了。不过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的,无非就是别太累之类的话,小香会这么说,那些巴结他的人也总是挂在嘴边上。可在这个他真的感到有些疲倦了的时候,这个被他圈在怀里的人要说出这样的话,感觉却是不一样的。

  虽然他身在狂虐的风暴中心,一旦被狂风卷入便是万劫不复,可此刻风眼之中却存有这半刻宁静。

  秒针仍在咔哒咔哒地走着……

  他们很少能有这样的时间,可以静静地彼此相拥,什么都不想。明楼宽厚的手掌握着他的,整个人也沉在他身上,呼吸慢慢地变得平缓柔和起来。

  毛巾早就不再凉了,可现在明楼整个人的重量都沉在他肩上,他这时候动也不是,不动也不是。于是明诚收回了压着毛巾的手,张了张嘴,犹豫了一会儿,才又开口说道:“大哥,你好重。”

  “……”

  某个人终于把身子抬了起来,微微挑起眉头看了一眼他。

  终于卸下了重负的明诚松了口气,伸手去试了试水温,已经没那么凉了。他正认真考虑着要不要去换一盆冰水再接着敷,手里的毛巾就忽然间被人给抽了出去,刚刚才挪开的某个人又压了回来,这回十足十是压着他的肩膀摁下去的。

  “诶?!”明诚有点慌张地瞟了他一眼,他的手还没能收回来,就被明楼直接给摁倒在了沙发上。

  “你刚刚说谁重?”明楼问。

  明诚愣了愣,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。明楼看着他的样子有些得意地想笑,却忽然间吃痛似的倒吸了一口凉气,连眉头都皱在了一起。刚刚捏了一把他的瘀伤的明诚还没笑出来就被这反应给吓了一跳,刚刚给他冷敷明明还一声不吭的,怎么自己根本没用力的一捏这么疼?难道是刚刚一直忍着?还是自己没注意手上劲儿重了?

  满腹的担心已经迅速地爬到了他的脸上,可下一秒他就看到明楼得意地勾起了嘴角。

 

  ——“骗你的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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